大漠风起时
发布时间:2025-09-19来源:第三师融媒体中心
八月的风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时,我正在拾捡胡杨树下散落的信笺。沙粒在羊皮纸上簌簌流动,那些用枯红柳枝写就的字迹忽然随风旋舞,恍若去岁你系在骆驼铃上的彩绸。
风从昆仑山来,带着雪峰与砾石的呼吸。它掠过我的袷袢时卷起银沙,像某个欲言又止的暮霭时分,你带着热瓦普余温的指尖停在我腕间的刹那。整片戈壁都在呜咽,唯有那句未唱完的木卡姆,凝成盐晶悬在荻花尖上将落未落。
我看见沙丘的波纹在月光下重新排列,它们的曲线恰似你当年在沙地上画出的河道。枯胡杨在远处站立成雕塑,每道枝丫都刻着我们走过的晨昏。风裹着驼铃穿过空荡荡的烽燧,忽然想起你曾说大漠是时间的馈赠——而今馈赠犹在,唯余时间无边。
暮色染红天山时,风忽然静了。漫天的胡杨絮定格在半空,如同被按暂停键的银河。我站在叶尔羌河道旁听见时光崩塌的声响,那些飘零的信纸渐渐沉入流沙。最后一片胡杨叶旋转着落向龟裂的河床时,终于明白风止之处才是思念开始的地方。
原来大漠的深情从来不需回应,它只是年复一年地雕刻故事,再温柔地掩埋所有未完成的结局。枯死的胡杨仍保持着起舞的姿态,像某个永远悬在半空的答案——纵然千年风沙也未能教会我们,该如何与注定流逝的美好从容告别。